香妃为何有椁无棺至今仍是待解之谜

　　王学兵和范冰冰

　　原标题：香妃为何有椁无棺至今仍是待解之谜     地宫里出土猫眼石，证明了容妃生前的位号最起码是妃

　　勘查容妃地宫之后，清东陵文物保管所的领导将清理地宫内的遗物的工作交给了我和于善浦两人。从10月7日开始，我们俩每天带领着展览组（当时保管所下设三个组，一是展览组，负责各陵的展览接待工作；二是后勤组，负责后勤、财务、商店；三是古建组，负责古建修缮工作）的几名职工和从古建组抽调的几名小工。我们每天都扎在地宫里清理遗存文物，包括整理糟烂的丝织物、捡拾遗骨、从垃圾和灰浆中筛找和淘析碎小文物。一干就是十几天，我们每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地宫里的难闻气味。可我们无怨无悔，始终早去晚归，干劲十足。

　　从地宫里清理出来的文物，主要是一些残破的丝织品、大小珍珠、各色宝石、大小镀金铜扣、耳环、佩饰、残破的如意以及发辫、吉祥帽等。现选择较有价值者，简要介绍如下：

　　香妃的头颅骨，长175毫米，宽159毫米。鼻骨、颧骨及下颌部位稍有缺损，保留牙齿五颗，颜色呈暗褐色。整个颅形为短圆、低阔。专家通过对头颅骨的鉴定，得出的容妃民族、卒年结论与档案文献记载一致。

　　全长85厘米，头发较少，细黄而花白。发的根部还扎有头绳，颜色已难辨认。明显系老年人头发，与容妃五十五岁卒年相符。

　　为青缎衬帽，正前面饰一银质蝙蝠。蝙蝠背上嵌一红宝石，帽边钉有用青罗编结的小辫。整个吉祥帽除银蝙蝠外，再无任何珍珠、玉石、金银之类的佩饰。清宫档案在记载妃嫔死后的穿戴时，经常提到吉祥帽，但一直未见实物。容妃地宫出土的这顶吉祥帽，终于使我们对此物有了具体、真实的了解。

　　容妃地宫的丝织物中，在一件宝蓝地妆花袍料和驼色地五彩加金寸蟒妆花缎的机头上，织有“江宁织造臣成善”和“机匠王奇”的字样。在另一件杏黄地暗花团龙杂宝缎残片的机头上，织有“苏州织造臣四德”字样。通过查阅有关文献得知，成善于乾隆四十九年（1784年）闰三月补授江宁织造，四德于乾隆四十七年（1782年）二月由杭州织造改任苏州织造，说明容妃的入葬日期绝不会早于乾隆五十三年。而文献记载的容妃卒期，恰恰在乾隆五十三年四月十九日。当时成善和四德尚在织造任上，在日期上也完全符合。

　　在容妃地宫里出土了一块猫眼石。《钦定大清会典事例》载：只有皇太后、皇后、皇贵妃、贵妃和妃的冠上才缀猫眼石，嫔以下均不佩饰猫眼石。地宫里出土猫眼石，证明了容妃生前的位号最起码是妃，而且死后是按妃礼安葬的。这与容妃的身份是完全相符的。

　　我们都知道，清朝皇家的棺椁制度，在椁的四面分别用藏文书写四天王咒。而容妃的椁上却用阿拉伯文手写伊斯兰教著名经典。

　　以上这些出土的文物，虽然不是价值连城，但对于判断容妃的身份、卒年、民族、教，却有极高的价值，也是确定容妃葬地的最有力的。

　　清朝皇家棺椁制度，无论、皇后，还是妃嫔，其棺木皆为标准的“葫芦材”，一棺一椁制，只是尺寸、颜色、纹饰、漆饰遍数有所区别。而容妃的棺木却只有外椁而无内棺。椁帮上虽然被砍出了一个长方形大洞，但从这个洞中是绝对取不出内棺的。除此之外，容妃的椁既没有被，也不曾椁盖。这些迹象表明，容妃入殓时就没使用内棺。

　　为什么不用内棺？我认为这很可能与容妃的教有关。乾隆帝一向尊重容妃的民族习惯和教。容妃入宫后，允许她穿本民族的服装，还专门给她配备了回回厨师。在赏赐妃嫔食物时，乾隆帝也总是考虑到容妃的教，从不赏给她伊斯兰教禁用的食品。由此可以推想，在容妃的饰终典礼上，乾隆帝也一定会尽量尊重她的教和民族传统丧俗的。

　　在这种情况下，乾隆帝很可能采取了一种折中的办法：表面上容妃的丧事仍按照大清皇家的丧葬制度办理，但在具体问题的处理上，不用内棺而只用外椁。这样既了皇家的，又尊重了容妃的民族习惯和教，可谓两全其美。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分析和推断，还有待于专家学者们的进一步研究考证，也有待于文字档案的。因此，容妃有椁无棺，现在还是一个待解之谜。

　　容妃生于雍正十二年（1734年）九月十五日。乾隆二十五年（1760年）二月入宫，先在那拉皇后手下学规矩，不久被封为和贵人，时年二十七虚岁。这个年龄即使在今天也属于晚婚。而在那个年代，一般女子结婚，都是十几岁。选秀女，十三岁就参选。多尔衮之母阿巴亥十二岁就嫁给了四十三岁的弩尔哈齐。孝庄皇后十三虚岁就嫁给了三十四岁的皇太极。所以说容妃入宫时很有可能早已结过婚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她原来的丈夫是谁？为什么又入宫嫁给了乾隆帝？

　　反过来说，作为的大清乾隆，又怎么能纳一个早已嫁过别人、而且年近三十岁的半老徐娘为妃呢？但事实上，乾隆帝不仅纳了容妃，而且还对她颇为宠爱。从这点分析，容妃又有可能不曾婚配。在那个年代，虽然女人结婚较早，但个别晚婚者也不是绝对没有。高不成，低不就，千挑万选不如意，最后妙龄花季已过，耽搁了终身大事。容妃是不是属于这种情况，我们不得而知。

　　在容妃地宫出土的文物中，有一件黄地暗花八宝花绫哈达残片，机头上织有一种奇特的文字。我曾就此事请教过许多文字专家，但无人能够识别。就在本书稿二校即将结束时的2017年2月28日，关于哈达残片上的不字有了突破性的进展，经中国院（西黄寺）有关藏文专家初步鉴定，认为是藏文，但文字内容还有待进一步考证。

　　金井是陵墓的，一座陵只有一眼金井。陵（永陵除外）是这样，皇后陵和妃园寝则不然。如孝东陵除主葬孝惠皇后外，还葬有顺治帝的二十八位妃嫔，每位妃嫔均各自为券，各有自己的地宫和宝顶；慕东陵除主葬孝静皇后外，还葬有道光帝的十六个妃嫔，所以共建了十七座地宫和宝顶。妃园寝则是一个妃子一个地宫。凡是一座陵寝建二座以上地宫的，无论是皇后陵还是妃园寝，都是一座地宫一眼金井，有几座地宫就有几眼金井。

　　按清朝皇家的习惯做法，在地宫建成后和帝、后、妃等入葬前，要往金井内放入一些珍贵的宝物，以起到驱邪镇墓的作用。容妃地宫自然也不会例外。

　　盗墓贼在盗掘地宫时，目的是盗走棺椁内的随葬珍宝。但有经验的盗墓贼知道金井内也有珍宝，所以他们将棺椁或推下棺床，或移到墙根下，露出金井，盗走其中的全部宝物。无经验的盗墓贼，则将棺内宝物盗走后就仓皇逃遁，金井内的宝物便保留了下来。光绪帝的崇陵就属于这种情况。

　　我们在初探容妃地宫时，发现外椁横放在棺床上，并未露出金井，因此也就没有对金井进行清理、测量。现在看来，容妃地宫内的金井是什么样？还有没有珍宝？至今还是个谜。不过，解开这个谜底并不困难，只要上级主管部门批准，移开容妃外椁，清理金井，问题即可迎刃而解。

　　作者简介：徐广源，满族，省遵化市人，1946年3月生。任清东陵文物管理研究室主任多年。现专门从事清代陵寝、后妃的研究工作。他探过二十多个皇陵地宫，亲手找到了香妃（容妃）的头颅骨，亲手整理过慈禧的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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